霸王与虞姬

        霸王与虞姬——一曲乌江边的离歌 一日于百无聊赖之中看到了一篇关于项羽的文章， 随即就被带到了那个风雨 飘摇、 乱世之中遂使小人当道的时代。 这个时代， 注定了英雄的悲叹； 这个时代， 注定了击缶而歌“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小儿要胜过有美人伴舞而唱“虞兮虞兮奈 若何”的英雄；这个时代，注定了有一曲乌江边的离歌会永世流传。 我曾感慨与无数古今中外历史或文学的爱情之中。有每当看《罗密欧与朱丽 叶》便泪流的悲伤，也有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愤懑，对德古拉为爱沉沦的 迷恋，体会柳永“执手相看泪眼”的无奈，唏嘘戴安娜王妃灰姑娘的不幸，感动 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执著历史也证明， 凡是名人， 无不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为起人生增添一抹传奇 的色彩。如同安徒生、王尔德、拜伦、歌德、陆游等，无不在爱情之中寻找到最 动人的诗篇，并将其传诵于世。

         我不反对安徒生爱上爱情的风流，也理解杜牧放荡与青楼中的放浪，钦佩王 尔德为爱入狱不悔的勇气，同情歌德笔下冲动维特的自杀。但我最爱的，仍然是 霸王与虞姬那荡气回肠的离歌， 仍是那兵临城下、四面楚歌之中霸王泪断肝肠地 叹道“虞兮虞兮奈若何”的痴情。 最先在古书当中看到这一段传奇，也是最早令我动容的爱情。不同于纣王与 妲己的淫乱，也不同于幽王为博褒义一笑的荒唐，这是一个英雄与美人的故事， 这是一个足以证明中国人有如法兰西搬浪漫情怀的例子。当宝剑刎过虞姬的粉 颈， 霸王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那于乌江而不渡的决定， 不仅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跟无颜苟活与虞姬离去的人世。 之后我看了陈凯歌导演的电影《霸王别姬》 ，片中张国荣所饰演的程蝶衣与 张丰毅所饰演的段小楼在文革之后演了最后一出《霸王别姬》 ，随即程蝶衣便用 剑自刎，只留下霸王的一声长叹。我原以为他会喊出一声“虞姬” ，而他还是喊 得一声蝶衣的乳名“小豆子” 。罢了罢了，曲终人也散，霸王与虞姬，这是最为 悲凉的一出。虞姬仍是那个为情自刎的“女子” ，霸王却不是那个为爱而亡的霸 王了。

         在这个经济日益发展的时代，大多数的人都没有闲情去聆听京剧咿呀婉转的 腔调，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我在某天无所事事的转台中偶然看到正放着《霸王别 姬》的京剧，便随性看看，又听见霸王字正腔圆的唱到： “时不利兮骓不逝，骓 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忘却掉帐外数以万计的汉军，霸王此刻心中 只有眼前的虞姬。管他什么刘邦这些个鼠目小人，还是韩信这些个当世豪杰，以 及那个男人都渴望征服的江山， 都不过是一片浮云， 哪里有眼前的虞姬来得真切， 来得重要。 现在的世人多感叹于项羽的轻狂，指责他胸有大志却无怀人之心，嘲笑他在 四面楚歌之中还与虞姬缠绵， 可我就爱这样的霸王啊。刘邦在我看来不过是时势 造就的一个小人陈王， 甚至在朝堂之上还将儒者的帽子掷于大殿当夜壶来用，而 追随他夺取天下的士人大多被杀或隐退，这样的人却开创了汉室伟业，只能令我 悲泣：世之多艰，英雄难在，遂使小人得志。 霸王的一个“霸”字，造就了他当今之世，舍我其谁是傲气，可这一个“霸” 字，仍没能摧毁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那是他为虞姬独设的私地。即使在名利权 势的诱惑面前，他仍未动摇对虞姬的执著。 虞姬则用她身为一个女流之辈的坚强与温柔，安抚着霸王狂躁的灵魂，她在 他陷入绝境之时也没有抛弃他。 即使是大汉之后的位置摆在她的面前，也不能令她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她用尽生命来证明对霸王的爱恋，这是永世不灭的情丝。 千百年后，人们才明白，楚汉之争，不过是为霸王别姬而设的一幕背景，那些权 力的更迭，谋略的奇诡，战争的壮阔，都不如这场爱情来得猛烈，美得鲜艳，醉 得心碎，深远得让人难以释怀。

        《十面埋伏》里章子怡一曲“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 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大概就是霸王在垓下被围是心 中的想法吧。 也许有一天我有幸能到乌江边上去，看一看那静淌了千年的河水，或能偶见 一个撑着竹篙、 划着小船的渔夫，一定要上前问问他是不是在等那个骑着乌骓马 的汉子，是不是不远处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再远一点的时间里，是不是有一 个落寞的英雄仍不失威武的坐于帐中，看着心爱的女子自刎与眼前。 江水悠悠，已洗涤了多少历史，冲走了多少记忆，唯有站在乌江边上，耳畔 仍会响起“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